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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讀者投稿:所有大人都曾經是小孩,雖然,只有少數的人記得】

《翼人》作者:森杄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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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讀者投稿:所有大人都曾經是小孩,雖然,只有少數的人記得】

《翼人》作者:森杄

(註:因作者未能定題,編輯讀後將其定為「翼人」,另按要求劃分章節)

成長是踏進另一個更深沉、更幽暗的牢籠裡。那裡伸手不見五指,那裡只有你自己。

當你意識到被囚禁時,你的全身上下會像是被烈火焚燒一般,痙攣不止。在你作出下一步抉擇前,會經歷越來越密集的陣痛。

你會痛苦、會不甘、會很想示弱。

但,這是你體內的能量正在拼命掙扎、迸發而出的前奏。

——

人類是世間上最弱小又最自大的種族。

而這個種族的幼崽,總會在最天真無邪的孩童時期反問他們的父母。

「翼人也是人類嗎?」他們會指著書本,只表露最純粹的、對世界的好奇。

而成年人類則理所當然地否定,極力撇清一切關係。

他們都不屑承認。

——

​以上是男子唯數不多的童年記憶了。

​直至某天,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。夢裡有個瘦骨嶙峋的老人,默默唸著有些口音的古老語言。他卻神奇地聽懂了。

​老人說人類早已滅亡了。

「他們不是還活著嗎?」男子驚慌得反問。

「他們真的還活著嗎?」

「消滅自己種族的特性,難道不是自我毀滅嗎?」

「甚麼特性?」

那老人向男子投去惋惜的眼神,輕嘆:「沒有人記得……沒有人記得。」

「人類會飛。從很久以前開始,就會飛。」

「會飛?」

「我父母說只有翼人會飛。」

老人搖了搖頭,不再言語。

​男子見老人不願多談,反而關心起他的處境起來。

「你不害怕嗎?」

「這裡很……」男子環顧著陰暗無邊的四周,似乎找不出其他形容詞:「黑暗。」

「外面的世界,有同伴、有安穩的生活、有家、有溫飽、有……」

他掰著手指說話,卻被老人打斷了。

「不知道自己正在做甚麼,才更令人覺得害怕。」

「不是嗎?」

——

那場夢以後,他時常會感到一陣反胃。

是在吃到溫暖的晚餐以後。

是在登上山頂,如常地拍了一張日落照以後。

也是在跟別人來了一場淋漓盡致的性愛以後。

他不知道如何面對。他不可能說他夢到一個奇怪的老人,而那段奇怪的對話令他對這個世界產生懷疑。因為他身邊的人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困擾。

在夜色降臨時,他諮詢了一名醫生。

醫生說這是成長的陣痛。每個人都會經歷的,不必擔心,只要定期覆診就可以了。

如常社交。如常工作。如常運動。如常進食。如常,娛樂。

後來他再也記不起以前做過的夢。

後來他連那個人是男是女也記不清了。

他只知道每晚睡不著的時候,都會照著醫囑吞下許多藥丸。有些藥丸的糖衣用特殊材料製成,醫生說,需要用唾液溶化。

「唾液?」難道沒人覺得奇怪嗎?

「對的。」

「要我一直含著?」這不是違背了吃藥丸的原意了嗎?

「不是你。」

「只有別人的唾液才能溶解它。」

醫生沒再給出解釋,即使病人有知情權。但很多時候,閉嘴才是當下的第一選項。

他從醫生的眼神裡看出一點點不耐煩的意味。

他好像在說,「我才不管你要如何得到別人的唾液還是別的甚麼,我只是下了一個專業的判斷」。

「很多人連自己正在做甚麼也不知道。」他的腦海突然浮現了這句話。

是從哪裡來的呢?彷彿是腦袋擅自回想起來,又彷彿是從心底深處傳來的微弱叫喚。

他始終記不起他在哪裡聽過。

他想吃藥,可他沒有一個恆常的伴侶可以幫忙。

又或許,潛意識在阻止他撥通其中一個性伴侶的電話。

他好像不應該繼續吃藥。

睡不著是一件壞事嗎?

——

許久以後,天空下起了一場紅雨。

有些人說那些是翼人的鮮血,是人類把同類殺死的。

但沒有人能證實那些雨其實是血。

有人說在這個城市的上空佈滿帶著荊棘的藤蔓。當住在地上的人類妄想展翅高飛,那些藤蔓便會瞬間收緊,像自然反應一樣,自然地,緩慢地,絞碎翼人的翅膀。

而對翼人來說,翅膀就像他們的心臟一樣,身沒死但心死了,同樣是活不成的。

翅膀像他們的指南針,能助他們找到歸家的路。若失去了翅膀,他們會拼命回到大自然之母的地方。不是高樓大廈,也不是人類聚集的地方。

他們會自然地,找到自己的歸處。

但這些也只是在網上流傳的謠言罷了。

沒有人能證實那場紅雨就是翼人折翼所濺的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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